春秋左氏传    左传·文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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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文公(经一·一)元年文公《文公》(经一·一)元年,春,王正月,公即位。
(经一·二)二月癸亥,日有食之。
(经一·三)天王使叔服来会葬。
(经一·四)夏,四月丁巳,葬我君僖公。
(经一·五)天王使毛伯来锡公命。
(经一·六)晋侯伐卫。
(经一·七)叔孙得臣如京师。
(经一·八)卫人伐晋。
(经一·九)秋,公孙敖会晋侯于戚。
(经一·十)冬,十月丁未,楚世子商臣弑其君頵。
(经一·十一)公孙敖如齐。
(传一·一)元年,春,王使内史叔服来会葬。公孙敖闻其能相人也,见其二子焉。叔服曰:“谷也食子,难也收子。谷也丰下,必有后于鲁国。”
(传一·二)于是闰三月,非礼也。先王之正时也,履端于始,举正于中,归余于终。履端于始,序则不愆;举正于中,民则不惑;归余于终,事则不悖。
(传一·三)夏,四月丁巳,葬僖公。
(传一·四)王使毛伯卫来赐公命。叔孙得臣如周拜。
(传一·五)晋文公之季年,诸侯朝晋,卫成公不朝,使孔达侵郑,伐绵、訾及匡。晋襄公既祥,使告于诸侯而伐卫,及南阳。先且居曰:“效尤,祸也。请君朝王,臣从师。”晋侯朝王于温。先且居、胥臣伐卫。五月辛酉朔,晋师围戚。六月戊戌,取之,获孙昭子。卫人使告于陈。陈共公曰:“更伐之,我辞之。”卫孔达帅师伐晋。君子以为古。古者,越国而谋。
(传一·六)秋,晋侯疆戚田,故公孙敖会之。
(传一·七)初,楚子将以商臣为太子,访诸令尹子上。子上曰:“君之齿未也,而又多爱,黜乃乱也。楚国之举,恒在少者。且是人也,蜂目而豺声,忍人也,不可立也。”弗听。既,又欲立王子职,而黜太子商臣。商臣闻之而未察,告其师潘崇曰:“若之何而察之?”潘崇曰:“享江芈而勿敬也。”从之。江芈怒曰:“呼!役夫!宜君王之欲杀女而立职也。”告潘崇曰:“信矣。”潘崇曰:“能事诸乎?”曰:“不能。”“能行乎?”曰:“不能。”“能行大事乎?”曰:“能。”冬,十月,以宫甲围成王。王请食熊蹯而死。弗听。丁未,王缢。谥之曰“灵”,不瞑;曰“成”,乃瞑。穆王立,以其为太子之室与潘崇,使为大师,且掌环列之尹。
(传一·八)穆伯如齐,始聘焉,礼也。凡君即位,卿出并聘,践修旧好,要结外援,好事邻国,以卫社稷,忠、信、卑让之道也。忠,德之正也;信,德之固也;卑让,德之基也。
(传一·九)殽之役,晋人既归秦师,秦大夫及左右皆言于秦伯曰:“是败也,孟明之罪也,必杀之。”秦伯曰:“是孤之罪也。周芮良夫之诗曰:‘大风有隧,贪人败类。听言则对,诵言如醉。匪用其良,覆俾我悖。’是贪故也,孤之谓矣。孤实贪以祸夫子,夫子何罪?”复使为政。
文公(经二·一)二年,春,王二月甲子,晋侯及秦师战于彭衙,秦师败绩。
(经二、二)丁丑,作僖公主。
(经二、三)三月乙巳,及晋处父盟。
(经二、四)夏,六月,公孙敖会宋公、陈侯、郑伯、晋士縠盟于垂陇。
(经二、五)自十有二月不雨,至于秋七月。
(经二、六)八月丁卯,大事于太庙,跻僖公。
(经二、七)冬,晋人、宋人、陈人、郑人伐秦。
(经二、八)公子遂如齐纳币。
(传二·一)二年,春,秦孟明视帅师伐晋,以报殽之役。二月,晋侯御之,先且居将中军,赵衰佐之。王官无地御戎,狐鞫居为右。甲子,及秦师战于彭衙,秦师败绩。晋人谓秦“拜赐之师”。战于殽也,晋梁弘御戎,莱驹为右。战之明日,晋襄公缚秦囚,使莱驹以戈斩之。囚呼,莱驹失戈,狼瞫取戈以斩囚,禽之以从公乘。遂以为右。箕之役,先轸黜之,而立续简伯。狼瞫怒。其友曰:“盍死之?”瞫曰:“吾未获死所。”其友曰:“吾与女为难。”瞫曰:“周志有之:‘勇则害上,不登于明堂。’死而不义,非勇也。共用之谓勇。吾以勇求右,无勇而黜,亦其所也。谓上不我知,黜而宜,乃知我矣。子姑待之。”及彭衙,既陈,以其属驰秦师,死焉。晋师从之,大败秦师。
(传二·一)君子谓狼瞫于是乎君子。《诗》曰:“君子如怒,乱庶遄沮。”又曰:“王赫斯怒,爰整其旅。”怒不作乱,而以从师,可谓君子矣。秦伯犹用孟明。孟明增修国政,重施于民。赵成子言于诸大夫曰:“秦师又至,将必辟之。惧而增德,不可当也。《诗》曰:‘毋念尔祖,聿修厥德。’孟明念之矣。念德不怠,其可敌乎?”
文公(传二·二)丁丑,作僖公主。书不时也。
(传二·三)晋人以公不朝来讨,公如晋。夏,四月己巳,晋人使阳处父盟公以耻之。书曰“及晋处父盟”,以厌之也。适晋不书,讳之也。
(传二·四)公未至,六月,穆伯会诸侯及晋司空士縠盟于垂陇,晋讨卫故也。书“士縠”,堪其事也。陈侯为卫请成于晋,执孔达以说。
(传二·五)秋,八月丁卯,大事于太庙,跻僖公,逆祀也。于是夏父弗忌为宗伯,尊僖公,且明见曰:“吾见新鬼大,故鬼小。先大后小,顺也。跻圣贤,明也。明、顺,礼也。”君子以为失礼。礼无不顺。祀,国之大事也,而逆之,可谓礼乎?子虽齐圣,不先父食久矣。故禹不先鲧,汤不先契,文、武不先不窋。宋祖帝乙,郑祖厉王,犹上祖也。是以鲁颂曰:“春秋匪解,享祀不忒,皇皇后帝,皇祖后稷。”君子曰:“礼,谓其后稷亲而先帝也。”《诗》曰:“问我诸姑,遂及伯姊。”君子曰:“礼,谓其姊亲而先姑也。”仲尼曰:“臧文仲其不仁者三,不知者三。下展禽,废六关,妾织蒲,三不仁也。作虚器,纵逆祀,祀爰居,三不知也。”
(传二·六)冬,晋先且居、宋公子成、陈辕选、郑公子归生伐秦,取汪及彭衙而还,以报彭衙之役。卿不书,为穆公故,尊秦也,谓之崇德。
(传二·七)襄仲如齐纳币,礼也。凡君即位,好舅甥,修婚姻,娶元妃以奉粢盛,孝也。孝,礼之始也。
文公(经三·一)三年,春,王正月,叔孙得臣会晋人、宋人、陈人、卫人、郑人伐沈。沈溃。
(经三、二)夏,五月,王子虎卒。
(经三、三)秦人伐晋。
(经三、四)秋,楚人围江。(经三、五)雨螽于宋。
(经三、六)冬,公如晋。十有二月己巳,公及晋侯盟。
(经三、七)晋阳处父帅师伐楚以救江。
(传三·一)三年,春,庄叔会诸侯之师伐沈,以其服于楚也。沈溃。凡民逃其上曰溃,在上曰逃。
(传三·二)卫侯如陈,拜晋成也。
(传三·三)夏,四月乙亥,王叔文公卒,来赴,吊如同盟,礼也。
(传三·四)秦伯伐晋,济河焚舟,取王官及郊,晋人不出。遂自茅津济,封殽尸而还。遂霸西戎,用孟明也。君子是以知秦穆之为君也,举人之周也,与人之壹也;孟明之臣也,其不解也,能惧思也;子桑之忠也,其知人也,能举善也。《诗》曰:“于以采蘩?于沼、于沚。于以用之?公侯之事”,秦穆有焉。“夙夜匪解,以事一人’,孟明有焉。“诒厥孙谋,以燕翼子”,子桑有焉。
(传三·五)秋,雨螽于宋,队而死也。
(传三·六)楚师围江,晋先仆伐楚以救江。冬,晋以江故告于周,王叔桓公、晋阳处父伐楚以救江,门于方城,遇息公子朱而还。
(传三·七)晋人惧其无礼于公也,请改盟。公如晋,及晋侯盟。晋侯飨公,赋《菁菁者莪》。庄叔以公降拜,曰:“小国受命于大国,敢不慎仪?君贶之以大礼,何乐如之?抑小国之乐,大国之惠也。”晋侯降,辞。登,成拜。公赋《嘉乐》。
文公(经四·一)四年,春,公至自晋。
(经四·二)夏,逆妇姜于齐。
(经四·三)狄侵齐。
(经四·四)秋,楚人灭江。
(经四·五)晋侯伐秦。
(经四·六)卫侯使宁俞来聘。
(经四·七)冬,十有一月壬寅,夫人风氏薨。
(传四·一)四年,春,晋人归孔达于卫,以为卫之良也,故免之。
(传四·二)夏,卫侯如晋拜。
(传四·三)曹伯如晋会正。
(传四·四)逆妇姜于齐,卿不行,非礼也。君子是以知出姜之不允于鲁也,曰:“贵聘而贱逆之,君而卑之,立而废之,弃信而坏其主,在国必乱,在家必亡。不允宜哉!《诗》曰:‘畏天之威,于时保之’,敬主之谓也。”
(传四·五)秋,晋侯伐秦,围邧、新城,以报王官之役。
(传四·六)楚人灭江,秦伯为之降服,出次,不举,过数。大夫谏。公曰:“同盟灭,虽不能救,敢不矜乎?吾自惧也。”君子曰:“《诗》云:‘惟彼二国,其政不获;惟此四国,爰究爰度’,其秦穆之谓矣。”
(传四·七)卫宁武子来聘,公与之宴,为赋《湛露》及《彤弓》。不辞,又不答赋。使行人私焉。对曰:“臣以为肄业及之也。昔诸侯朝正于王,王宴乐之,于是乎赋《湛露》,则天子当阳,诸侯用命也。诸侯敌王所忾,而献其功,王于是乎赐之彤弓一、彤矢百、玈弓矢千,以觉报宴。今陪臣来继旧好,君辱贶之,其敢干大礼以自取戾?”
(传四·八)冬,成风薨。
文公(经五·一)五年,春,王正月,王使荣叔归含,且赗。
(经五·二)三月辛亥,葬我小君成风。
(经五·三)王使召伯来会葬。
(经五·四)夏,公孙敖如晋。
(经五·五)秦人入鄀。
(经五·六)秋,楚人灭六。
(经五·七)冬,十月甲申,许男业卒。
(传五·一)五年,春,王使荣叔来含且赗,召昭公来会葬,礼也。
(传五·二)初,鄀叛楚即秦,又贰于楚。夏,秦人入鄀。
(传五·三)六人叛楚即东夷。秋,楚成大心、仲归帅师灭六。
(传五·四)冬,楚公子燮灭蓼。臧文仲闻六与蓼灭,曰:“皋陶、庭坚不祀忽诸。德之不建,民之无援,哀哉!”
(传五·五)晋阳处父聘于卫,反过宁,宁嬴从之,及温而还,其妻问之,嬴曰:“以刚。商书曰:‘沈渐刚克,高明柔克。’夫子壹之,其不没乎!天为刚德,犹不干时,况在人乎?且华而不实,怨之所聚也。犯而聚怨,不可以定身。余惧不获其利而离其难,是以去之。”晋赵成子、栾贞子、霍伯、臼季皆卒。
文公(经六·一)六年,春,葬许僖公。
(经六·二)夏,季孙行父如陈。
(经六·三)秋,季孙行父如晋。
(经六·四)八月乙亥,晋侯欢卒。
(经六·五)冬,十月,公子遂如晋。
(经六·六)葬晋襄公。
(经六·七)晋杀其大夫阳处父。
(经六·八)晋狐射姑出奔狄。
(经六·九)闰月不告月,犹朝于庙。
(传六·一)六年,春,晋搜于夷,舍二军。使狐射姑将中军,赵盾佐之。阳处父至自温,改搜于董,易中军。阳子,成季之属也,故党于赵氏,且谓赵盾能,曰:“使能,国之利也。”是以上之。宣子于是乎始为国政,制事典,正法罪,辟狱刑,董逋逃,由质要,治旧洿,本秩礼,续常职,出滞淹。既成,以授太傅阳子与大师贾佗,使行诸晋国,以为常法。
(传六·二)臧文仲以陈、卫之睦也,欲求好于陈。夏,季文子聘于陈,且娶焉。
(传六·三)秦伯任好卒,以子车氏之三子奄息、仲行、针虎为殉,皆秦之良也。国人哀之,为之赋《黄鸟》。君子曰:“秦穆之不为盟主也宜哉!死而弃民。先王违世,犹诒之法,而况夺之善人乎?《诗》云:‘人之云亡,邦国殄瘁。’无善人之谓。若之何夺之”?古之王者知命之不长,是以并建圣哲,树之风声,分之采物,着之话言,为之律度,陈之艺极,引之表仪,予之法制,告之训典,教之防利,委之常秩,道之礼则,使毋失其土宜,众隶赖之,而后即命。圣王同之。今纵无法以遗后嗣,而又收其良以死,难以在上矣。”君子是以知秦之不复东征也。
(传六·四)秋,季文子将聘于晋,使求遭丧之礼以行。其人曰:“将焉用之?”文子曰:“备豫不虞,古之善教也。求而无之,实难。过求,何害?”
(传六·五)八月乙亥,晋襄公卒。灵公少,晋人以难故,欲立长君。赵孟曰:“立公子雍。好善而长,先君爱之,且近于秦。秦,旧好也。置善则固,事长则顺,立爱则孝,结旧则安。为难故,故欲立长君。有此四德者,难必抒矣。”贾季曰:“不如立公子乐。辰嬴嬖于二君,立其子,民必安之。”赵孟曰:“辰嬴贱,班在九人,其子何震之有?且为二君嬖,淫也。为先君子,不能求大,而出在小国,辟也。母淫子辟,无威;陈小而远,无援,将何安焉?杜祁以君故,让逼姞而上之;以狄故,让季隗而己次之,故班在四。先君是以爱其子,而仕诸秦,为亚卿焉。秦大而近,足以为援;母义子爱,足以威民。立之,不亦可乎?”使先蔑、士会如秦逆公子雍。贾季亦使召公子乐于陈,赵孟使杀诸郫。
(传六·六)贾季怨阳子之易其班也,而知其无援于晋也,九月,贾季使续鞫居杀阳处父。书曰“晋杀其大夫”,侵官也。
(传六·七)冬,十月,襄仲如晋葬襄公。
(传六·八)十一月丙寅,晋杀续简伯。贾季奔狄。宣子使臾骈送其帑。夷之搜,贾季戮臾骈,臾骈之人欲尽杀贾氏以报焉。臾骈曰:“不可。吾闻前志有之曰:‘敌惠敌怨,不在后嗣,忠之道也。’夫子礼于贾季,我以其宠报私怨,无乃不可乎?介人之宠,非勇也。损怨益仇,非知也。以私害公,非忠也。释此三者,何以事夫子?”尽具其帑与其器用财贿,亲帅捍之,送致诸竟。
(传六·九)闰月不告朔,非礼也。闰以正时,时以作事,事以厚生,生民之道于是乎在矣。不告闰朔,弃时政也,何以为民?
文公(经七·一)七年,春,公伐邾。
(经七·二)三月甲戌,取须句。(经七·三)遂城郚。
(经七·四)夏,四月,宋公王臣卒。
(经七·五)宋人杀其大夫。
(经七·六)戊子,晋人及秦人战于令狐。晋先蔑奔秦。
(经七·七)狄侵我西鄙。
(经七·八)秋,八月,公会诸侯、晋大夫,盟于扈。
(经七·九)冬,徐伐莒。
(经七·十)公孙敖如莒莅盟。
(传七·一)七年,春,公伐邾,间晋难也。
(传七·二)三月甲戌,取须句,置文公子焉,非礼也
(传七·三)夏,四月,宋成公卒。于是公子成为右师,公孙友为左师,乐豫为司马,鳞矔为司徒,公子荡为司城,华御事为司寇。昭公将去群公子,乐豫曰:“不可。公族,公室之枝叶也,若去之,则本根无所庇荫矣。葛藟犹能庇其本根,故君子以为比,况国君乎?此谚所谓‘庇焉而纵寻斧焉’者也。必不可。君其图之!亲之以德,皆股肱也,谁敢携贰?若之何去之?”不听。穆、襄之族率国人以攻公,杀公孙固、公孙郑于公宫。六卿和公室,乐豫舍司马以让公子卬。昭公即位而葬。书曰“宋人杀其大夫”,不称名,众也,且言非其罪也。
(传七·四)秦康公送公子雍于晋,曰:“文公之入也无卫,故有吕、郤之难。”乃多与之徒卫。穆嬴日抱太子以啼于朝,曰:“先君何罪?其嗣亦何罪?舍适嗣不立而外求君,将焉置此?”出朝,则抱以适赵氏,顿首于宣子曰:“先君奉此子也而属诸子曰:‘此子也才,吾受子之赐;不才,吾唯子之怨。’今君虽终,言犹在耳,而弃之,若何?”宣子与诸大夫皆患穆嬴,且畏逼,乃背先蔑而立灵公,以御秦师。箕郑居守。赵盾将中军,先克佐之;荀林父佐上军;先蔑将下军,先都佐之。步招御戎,戎津为右。及堇阴。宣子曰:“我若受秦,秦则宾也;不受,寇也。既不受矣,而复缓师,秦将生心。先人有夺人之心,军之善谋也。逐寇如追逃,军之善政也。”训卒,利兵,秣马,蓐食,潜师夜起。戊子,败秦师于令狐,至于刳首。
(传七·四)己丑,先蔑奔秦,士会从之。先蔑之使也,荀林父止之,曰:“夫人、太子犹在,而外求君,此必不行。子以疾辞,若何?不然,将及。摄卿以往,可也,何必子?同官为寮,吾尝同寮,敢不尽心乎?”弗听。为赋《板》之三章,又弗听。及亡,荀伯尽送其帑及其器用财贿于秦,曰:“为同寮故也。”士会在秦三年,不见士伯。其人曰:“能亡人于国,不能见于此,焉用之?”士季曰:“吾与之同罪,非义之也,将何见焉?”及归,遂不见。
(传七·五)狄侵我西鄙,公使告于晋。赵宣子使因贾季问酆舒,且让之。酆舒问于贾季曰:“赵衰、赵盾孰贤?”对曰:“赵衰,冬日之日也;赵盾,夏日之日也。”
(传七·六)秋,八月,齐侯、宋公、卫侯、陈侯、郑伯、许男、曹伯会晋赵盾,盟于扈,晋侯立故也。公后至,故不书所会。凡会诸侯,不书所会,后也。后至,不书其国,辟不敏也。
(传七·七)穆伯娶于莒,曰戴己,生文伯;其娣声己生惠叔。戴己卒,又聘于莒,莒人以声己辞,则为襄仲聘焉。冬,徐伐莒,莒人来请盟,穆伯如莒莅盟,且为仲逆。及鄢陵,登城见之,美,自为娶之。仲请攻之,公将许之。叔仲惠伯谏曰:“臣闻之:‘兵作于内为乱,于外为寇;寇犹及人,乱自及也。’今臣作乱而君不禁,以启寇雠,若之何?”公止之。惠伯成之,使仲舍之,公孙敖反之,复为兄弟如初。从之。
(传七·八)晋郤缺言于赵宣子曰:“日卫不睦,故取其地。今已睦矣,可以归之。叛而不讨,何以示威?服而不柔,何以示怀?非威非怀,何以示德?无德,何以主盟?子为正卿,以主诸侯,而不务德,将若之何?夏书曰:‘戒之用休,董之用威,劝之以九歌,勿使坏。’九功之德皆可歌也,谓之九歌。六府、三事,谓之九功。水、火、金、木、土、谷,谓之六府;正德、利用、厚生,谓之三事。义而行之,谓之德、礼。无礼不乐,所由叛也。若吾子之德,莫可歌也,其谁来之?盍使睦者歌吾子乎?”宣子说之。
文公(经八·一)八年,春王正月。
(经八·二)夏,四月。
(经八·三)秋,八月戊申,天王崩。
(经八·四)冬,十月壬午,公子遂会晋赵盾,盟于衡雍。
(经八·五)乙酉,公子遂会雒戎,盟于暴。
(经八·六)公孙敖如京师,不至而复。丙戌,奔莒。
(经八·七)螽。
(经八·八)宋人杀其大夫司马。宋司城来奔。
(传八·一)八年,春,晋侯使解扬归匡、戚之田于卫,且复致公婿池之封,自申至于虎牢之竟。
(传八·二)夏,秦人伐晋,取武城,以报令狐之役。
(传八·三)秋,襄王崩。
(传八·四)晋人以扈之盟来讨。冬,襄仲会晋赵孟盟于衡雍,报扈之盟也。遂会伊雒之戎。书曰“公子遂”,珍之也。
(传八·五)穆伯如周吊丧,不至,以币奔莒,从己氏焉。
(传八·六)宋襄夫人,襄王之姊也,昭公不礼焉。夫人因戴氏之族,以杀襄公之孙孔叔、公孙钟离及大司马公子卬,皆昭公之党也。司马握节以死,故书以官。司城荡意诸来奔,效节于府人而出。公以其官逆之,皆复之。亦书以官,皆贵之也。
(传八·七)夷之搜,晋侯将登箕郑父、先都,而使士縠、梁益耳将中军。先克曰:“狐、赵之勋,不可废也。”从之。先克夺蒯得田于堇阴。故箕郑父、先都、士縠、梁益耳、蒯得作乱。
文公(经九·一)九年,春,毛伯来求金。
(经九·二)夫人姜氏如齐。
(经九·三)二月,叔孙得臣如京师。辛丑,葬襄王。
(经九·四)晋人杀其大夫先都。
(经九·五)三月,夫人姜氏至自齐。
(经九·六)晋人杀其大夫士縠及箕郑父。
(经九·七)楚人伐郑。
(经九·八)公子遂会晋人、宋人、卫人、许人,救郑。
(经九·九)夏,狄侵齐。
(经九·十)秋,八月,曹伯襄卒。
(经九·十一)九月癸酉,地震。
(经九·十二)冬,楚子使椒来聘。
(经九·十三)秦人来归僖公、成风之襚。
(经九·十四)葬曹共公。
(传九·一)九年,春,王正月己酉,使贼杀先克。乙丑,晋人杀先都、梁益耳。
(传九·二)毛伯卫来求金,非礼也。不书王命,未葬也。
(传九·三)二月,庄叔如周葬襄王。
(传九·四)三月甲戌,晋人杀箕郑父、士縠、蒯得。
(传九·五)范山言于楚子曰:“晋君少,不在诸侯,北方可图也。”楚子师于狼渊以伐郑。囚公子坚、公子尨及乐耳。郑及楚平。
(传九·六)公子遂会晋赵盾、宋华耦、卫孔达、许大夫救郑,不及楚师。卿不书,缓也,以惩不恪。
(传九·七)夏,楚侵陈,克壶丘,以其服于晋也。
(传九·八)秋,楚公子朱自东夷伐陈,陈人败之,获公子茷。陈惧,乃及楚平。
(传九·九)冬,楚子越椒来聘,执币傲。叔仲惠伯曰:“是必灭若敖氏之宗。傲其先君,神弗福也。”
(传九·十)秦人来归僖公、成风之襚,礼也。诸侯相吊贺也,虽不当事,茍有礼焉,书也,以无忘旧好。
文公(经十·一)十年,春,王三月辛卯,臧孙辰卒。
(经十·二)夏,秦伐晋。
(经十·三)楚杀其大夫宜申。
(经十·四)自正月不雨,至于秋七月。
(经十·五)及苏子盟于女栗。
(经十·六)冬,狄侵宋。
(经十·六)楚子、蔡侯次于厥貉。
(传十·一)十年,春,晋人伐秦,取少梁。
(传十·二)夏,秦伯伐晋,取北征。
(传十·三)初,楚范巫矞似谓成王与子玉、子西曰:“三君皆将强死。”城濮之役,王思之,故使止子玉曰:“毋死。”不及。止子西,子西缢而县绝,王使适至,遂止之,使为商公。沿汉溯江,将入郢。王在渚宫,下,见之,惧而辞曰:“臣免于死,又有谗言,谓臣将逃,臣归死于司败也。”王使为工尹,又与子家谋弑穆王。穆王闻之,五月,杀斗宜申及仲归。
(传十·四)秋,七月,及苏子盟于女栗,顷王立故也。
(传十·五)陈侯、郑伯会楚子于息。冬,遂及蔡侯次于厥貉,将以伐宋。宋华御事曰:“楚欲弱我也,先为之弱乎?何必使诱我?我实不能,民何罪?”乃逆楚子,劳且听命。遂道以田孟诸。宋公为右盂,郑伯为左盂。期思公复遂为右司马,子朱及文之无畏为左司马,命夙驾载燧。宋公违命,无畏抶其仆以徇。或谓子舟曰:“国君不可戮也。”子舟曰:“当官而行,何强之有?《诗》曰:‘刚亦不吐,柔亦不茹’、‘毋纵诡随,以谨罔极’。是亦非辟强也。敢爱死以乱官乎?”
(传十·六)厥貉之会,麇子逃归。
文公(经十一·一)十有一年,春,楚子伐麇。
(经十一·二)夏,叔彭生会晋郤缺于承匡。
(经十一·三)秋,曹伯来朝。
(经十一·四)公子遂如宋。
(经十一·五)狄侵齐。
(经十一·六)冬,十月甲午,叔孙得臣败狄于咸。
(传十一·一)十一年,春,楚子伐麇。成大心败麇麇师于防渚。潘崇复伐麇,至于钖穴。
(传十一·二)夏,叔仲惠伯会晋郤缺于承匡,谋诸侯之从于楚者。
(传十一·三)秋,曹文公来朝,即位而来见也。
(传十一·四)襄仲聘于宋,且言司城荡意诸而复之。因贺楚师之不害也。
(传十一·五)鄋瞒侵齐,遂伐我。公卜使叔孙得臣追之,吉。侯叔夏御庄叔,绵房甥为右,富父终甥驷乘。冬十月甲午,败狄于咸,获长狄侨如。富父终甥其喉以戈,杀之。埋其首于子驹之门。以命宣伯。
(传十一·五)初,宋武公之世,鄋瞒伐宋。司徒皇父帅师御之。耏班御皇父充石,公子縠甥为右,司寇牛父驷乘,以败狄于长丘,获长狄缘斯。皇父之二子死焉,宋公于是以门赏耏班,使食其征,谓之耏门。晋之灭潞也,获侨如之弟焚如。齐襄公之二年,鄋瞒伐齐。齐王子成父获其弟荣如。埋其首于周首之北门。卫人获其季弟简如。鄋瞒由是遂亡。
(传十一·六)郕太子朱儒自安于夫钟,国人弗徇。
文公(经十二·一)十有二年,春,王正月,郕伯来奔。
(经十二·二)杞伯来朝。
(经十二·三)二月庚子,子叔姬卒。
(经十二·四)夏,楚人围巢。
(经十二·五)秋,滕子来朝。
(经十二·六)秦伯使术来聘。
(经十二·七)冬,十有二月戊午,晋人、秦人战于河曲。
(经十二·八)季孙行父帅师城诸及郓。
(传十二·一)十二年,春,郕伯卒,郕人立君。太子以夫钟与郕邽来奔。公以诸侯逆之,非礼也,故书曰“郕伯来奔”。不书地,尊诸侯也。
(传十二·二)杞桓公来朝,始朝公也。且请绝叔姬而无绝婚,公许之。二月,叔姬卒。不言“杞”,绝也。书“叔姬”,言非女也。
(传十二·三)楚令尹大孙伯卒,成嘉为令尹。群舒叛楚。夏,子孔执舒子平及宗子,遂围巢。
(传十二·四)秋,滕昭公来朝,亦始朝公也。
(传十二·五)秦伯使西乞术来聘,且言将伐晋。襄仲辞玉,曰:“君不忘先君之好,照临鲁国,镇抚其社稷,重之以大器,寡君敢辞玉。”对曰:“不腆敝器,不足辞也。”主人三辞。宾答曰:“寡君愿徼福于周公、鲁公以事君,不腆先君之敝器,使下臣致诸执事,以为瑞节,要结好命,所以藉寡君之命,结二国之好,是以敢致之。”襄仲曰:“不有君子,其能国乎?国无陋矣。”厚贿之。
(传十二·六)秦为令狐之役故,冬,秦伯伐晋,取羁马。晋人御之。赵盾将中军,荀林父佐之。郤缺将上军,臾骈佐之。栾盾将下军,胥甲佐之。范无恤御戎,以从秦师于河曲。臾骈曰:“秦不能久,请深垒固军以待之。”从之。秦人欲战。秦伯谓士会曰:“若何而战?”对曰:“赵氏新出其属曰臾骈,必实为此谋,将以老我师也。赵有侧室曰穿,晋君之婿也,有宠而弱,不在军事;好勇而狂,且恶臾骈之佐上军也。若使轻者肆焉,其可。”秦伯以璧祈战于河。
(传十二·六)十二月戊午,秦军掩晋上军。赵穿追之不及。反,怒曰:“裹粮坐甲,固敌是求。敌至不击,将何俟焉?”军吏曰:“将有待也。”穿曰:“我不知谋,将独出。”乃以其属出。宣子曰:“秦获穿也,获一卿矣。秦以胜归,我何以报?”乃皆出战,交绥。秦行人夜戒晋师曰:“两君之士皆未慭也,明日请相见也。”臾骈曰:“使者目动而言肆,惧我也,将遁矣。薄诸河,必败之。”胥甲、赵穿当军门呼曰:“死伤未收而弃之,不惠也。不待期而薄人于险,无勇也。”乃止。秦师夜遁。复侵晋,入瑕。
(传十二·七)城诸及郓,书时也。
文公(经十三·一)十有三年,春,王正月。
(经十三·二)夏,五月壬午,陈侯朔卒。
(经十三·三)邾子蘧蒢卒。
(经十三·四)自正月不雨,至于秋七月。
(经十三·五)大室屋坏。
(经十三·六)冬,公如晋。卫侯会公于沓。
(经十三·七)狄侵卫。
(经十三·八)十有二月己丑,公及晋侯盟。
(经十三·九)公还自晋,郑伯会公于棐。
(传十三·一)十三年,春,晋侯使詹嘉处瑕,以守桃林之塞。
(传十三·二)晋人患秦之用士会也,夏,六卿相见于诸浮。赵宣子曰:“随会在秦,贾季在狄,难日至矣,若之何?”中行桓子曰:“请复贾季,能外事,且由旧勋。”郤成子曰:“贾季乱,且罪大,不如随会。能贱而有耻,柔而不犯;其知足使也。且无罪。”乃使魏寿余伪以魏叛者,以诱士会。执其帑于晋,使夜逸。请自归于秦,秦伯许之。履士会之足于朝,秦伯师于河西,魏人在东,寿余曰:“请东人之能与夫二三有司言者,吾与之先。”使士会。士会辞曰:“晋人,虎狼也。若背其言,臣死、妻子为戮,无益于君,不可悔也。”秦伯曰:“若背其言,所不归尔帑者,有如河!”乃行。绕朝赠之以策,曰:“子无谓秦无人,吾谋适不用也。”既济,魏人噪而还。秦人归其帑。其处者为刘氏。
(传十三·三)邾文公卜迁于绎。史曰:“利于民而不利于君。”邾子曰:“茍利于民,孤之利也。天生民而树之君,以利之也。民既利矣,孤必与焉。”左右曰:“命可长也,君何弗为?”邾子曰:“命在养民。死之短长,时也。民茍利矣,迁也,吉莫如之!”遂迁于绎。五月,邾文公卒。君子曰:“知命。”
(传十三·四)秋,七月,大室之屋坏,书不共也。
(传十三·五)冬,公如晋朝,且寻盟。卫侯会公于沓,请平于晋。公还,郑伯会公于棐,亦请平于晋。公皆成之。郑伯与公宴于棐,子家赋《鸿雁》。季文子曰:“寡君未免于此。”文子赋《四月》。子家赋《载驰》之四章。文子赋《采薇》之四章。郑伯拜。公答拜。
文公(经十四·一)十有四年,春,王正月,公至自晋。
(经十四·二)邾人伐我南鄙,叔彭生帅师伐邾。
(经十四·三)夏,五月乙亥,齐侯潘卒。
(经十四·四)六月,公会宋公、陈侯、卫侯、郑伯、许男、曹伯、晋赵盾。癸酉,同盟于新城。
(经十四·五)秋,七月,有星孛入于北斗。
(经十四·六)公至自会。
(经十四·七)晋人纳捷灾于邾,弗克纳。
(经十四·八)九月甲申,公孙敖卒于齐。
(经十四·九)齐公子商人弑其君舍。
(经十四·十)宋子哀来奔。
(经十四·十一)冬,单伯如齐。
(经十四·十二)齐人执单伯。
(经十四·十三)齐人执子叔姬。
文公(传十四·一)十四年,春,顷王崩。周公阅与王孙苏争政,故不赴。凡崩、薨,不赴,则不书。祸、福,不告,亦不书。惩不敬也。
(传十四·二)邾文公之卒也,公使吊焉,不敬。邾人来讨,伐我南鄙,故惠伯伐邾。
(传十四·三)子叔姬妃齐昭公,生舍。叔姬无宠,舍无威。公子商人骤施于国。而多聚士,尽其家,贷于公有司以继之。夏五月,昭公卒,舍即位。
(传十四·四)邾文公元妃齐姜,生定公;二妃晋姬,生捷灾。文公卒,邾人立定公。捷灾奔晋。
(传十四·五)六月,同盟于新城,从于楚者服,且谋邾也。
(传十四·六)秋,七月乙卯,夜,齐商人杀舍而让元。元曰:“尔求之久矣。我能事尔,尔不可使多蓄憾,将免我乎?尔为之!”
(传十四·七)有星孛入于北斗。周内史叔服曰:“不出七年,宋、齐、晋之君皆将死乱。”
(传十四·八)晋赵盾以诸侯之师八百乘纳捷灾于邾。邾人辞曰:“齐出貜且长。”宣子曰:“辞顺,而弗从,不祥。”乃还。
(传十四·九)周公将与王孙苏讼于晋,王叛王孙苏,而使尹氏与聃启讼周公于晋。赵宣子平王室而复之。
(传十四·十)楚庄王立,子孔、潘崇将袭群舒,使公子燮与子仪守,而伐舒蓼。二子作乱。城郢,而使贼杀子孔,不克而还。八月,二子以楚子出。将如商密,庐戢梨及叔麇诱之,遂杀斗克及公子燮。初,斗克囚于秦,秦有殽之败,而使归求成。成而不得志,公子燮求令尹而不得,故二子作乱。
(传十四·十一)穆伯之从己氏也。鲁人立文伯。穆伯生二子于莒,而求复。文伯以为请。襄仲使无朝听命。复而不出。三年而尽室以复适莒。文伯疾,而请曰:“谷之子弱,请立难也。”许之。文伯卒,立惠叔。穆伯请重赂以求复。惠叔以为请,许之。将来,九月,卒于齐。告丧,请葬,弗许。
(传十四·十二)宋高哀为萧封人,以为卿,不义宋公而出,遂来奔。书曰“宋子哀来奔”,贵之也。
(传十四·十三)齐人定懿公,使来告难,故书以“九月”。齐公子元不顺懿公之为政也,终不曰“公”,曰“夫己氏”。
(传十四·十四)襄仲使告于王,请以王宠求昭姬于齐,曰:“杀其子,焉用其母?请受而罪之。”冬,单伯如齐请子叔姬,齐人执之。又执子叔姬。
文公(经十五·一)十有五年,春,季孙行父如晋。
(经十五·二)三月,宋司马华孙来盟。
(经十五·三)夏,曹伯来朝。
(经十五·四)齐人归公孙敖之丧。
(经十五·五)六月辛丑朔,日有食之。鼓、用牲于社。
(经十五·六)单伯至自齐。
(经十五·七)晋郤缺帅师伐蔡。戊申,入蔡。
(经十五·八)秋,齐人侵我西鄙。
(经十五·九)季孙行父如晋。
(经十五·十)冬,十有一月,诸侯盟于扈。
(经十五·十一)十有二月,齐人来归子叔姬。
(经十五·十二)齐侯侵我西鄙,遂伐曹,入其郛。
(传十五·一)十五年,春,季文子如晋,为单伯与子叔姬故也。
(传十五·二)三月,宋华耦来盟,其官皆从之。书曰“宋司马华孙”,贵之也。公与之宴。辞曰:“君之先臣督得罪于宋殇公,名在诸侯之策。臣承其祀,其敢辱君?请承命于亚旅。”鲁人以为敏。
(传十五·三)夏,曹伯来朝,礼也。诸侯五年再相朝,以修王命,古之制也。
(传十五·四)齐人或为孟氏谋,曰:“鲁,尔亲也,饰棺置诸堂阜,鲁必取之。”从之。卞人以告。惠叔犹毁以为请,立于朝以待命。许之。取而殡之。齐人送之。书曰“齐人归公孙敖之丧”,为孟氏,且国故也。葬视共仲。声己不视,帷堂而哭。襄仲欲勿哭。惠伯曰:“丧,亲之终也。虽不能始,善终可也。史佚有言曰:‘兄弟致美。’救乏、贺善、吊灾、祭敬、丧哀,情虽不同,毋绝其爱,亲之道也。子无失道,何怨于人?”襄仲说。帅兄弟以哭之。他年,其二子来,孟献子爱之,闻于国。或谮之曰:“将杀子。”献子以告季文子。二子曰:“夫子以爱我闻,我以将杀子闻,不亦远于礼乎?远礼不如死。”一人门于句鼆,一人门于戾丘,皆死。
(传十五·五)六月辛丑朔,日有食之。鼓、用牲于社,非礼也。日有食之,天子不举,伐鼓于社;诸侯用币于社,伐鼓于朝,以昭事神、训民、事君,示有等威,古之道也。
(传十五·六)齐人许单伯请而赦之,使来致命。书曰“单伯至自齐”,贵之也。
(传十五·七)新城之盟,蔡人不与。晋郤缺以上军、下军伐蔡,曰:“君弱,不可以怠。”戊申,入蔡,以城下之盟而还。凡胜国,曰灭之;获大城焉,曰入之。
(传十五·八)秋,齐人侵我西鄙,故季文子告于晋。
(传十五·九)冬十一月,晋侯、宋公、卫侯、蔡侯、陈侯、郑伯、许男、曹伯盟于扈,寻新城之盟,且谋伐齐也。齐人赂晋侯,故不克而还。于是有齐难,是以公不会。书曰“诸侯盟于扈”,无能为故也。凡诸侯会,公不与,不书,讳君恶也。与而不书,后也。
(传十五·十)齐人来归子叔姬,王故也。
(传十五·十一)齐侯侵我西鄙,谓诸侯不能也。遂伐曹,入其郛,讨其来朝也。季文子曰:“齐侯其不免乎?己则无礼,而讨于有礼者,曰:‘女何故行礼?’礼以顺天,天之道也。己则反天,而又以讨人,难以免矣。《诗》曰:‘胡不相畏?不畏于天。’君子之不虐幼贱,畏于天也。在周颂曰:‘畏天之威,于时保之。’不畏于天,将何能保?以乱取国,奉礼以守,犹惧不终;多行无礼,弗能在矣。”
文公(经十六·一)十有六年,春,季孙行父会齐侯于阳谷,齐侯弗及盟。
(经十六·二)夏,五月,公四不视朔。
(经十六·三)六月戊辰,公子遂及齐侯盟于郪丘。
(经十六·四)秋,八月辛未,夫人姜氏薨。
(经十六·五)毁泉台。
(经十六·六)楚人、秦人、巴人灭庸。
(经十六·七)冬,十有一月,宋人弑其君杵臼。
(传十六·一)十六年,春,王正月,及齐平。公有疾,使季文子会齐侯于阳谷。请盟,齐侯不肯,曰:“请俟君间。”
(传十六·二)夏,五月,公四不视朔,疾也。公使襄仲纳赂于齐侯,故盟于郪丘。
(传十六·三)有蛇自泉宫出,入于国,如先君之数。秋八月辛未,声姜薨。毁泉台。
(传十六·四)楚大饥,戎伐其西南,至于阜山,师于大林。又伐其东南,至于阳丘,以侵訾枝。庸人帅群蛮以叛楚,麇人率百濮聚于选,将伐楚。于是申、息之北门不启。楚人谋徙于阪高。蔿贾曰:“不可。我能往,寇亦能往,不如伐庸。夫麇与百濮,谓我饥不能师,故伐我也。若我出师,必惧而归。百濮离居,将各走其邑,谁暇谋人?”乃出师。旬有五日,百濮乃罢。
(传十六·四)自庐以往,振廪同食。次于句澨。使庐戢梨侵庸,及庸方城。庸人逐之,囚子扬窗。三宿而逸,曰:“庸师众,群蛮聚焉,不如复大师,且起王卒,合而后进。”师叔曰:“不可。姑又与之遇以骄之。彼骄我怒,而后可克,先君蚡冒所以服陉隰也。”又与之遇,七遇皆北,唯裨、倏、鱼人实逐之。庸人曰:“楚不足与战矣。”遂不设备。楚子乘驲,会师于临品,分为二队,子越自石溪,子贝自仞以伐庸。秦人、巴人从楚师。群蛮从楚子盟,遂灭庸。
(传十六·五)宋公子鲍礼于国人,宋饥,竭其粟而贷之。年自七十以上,无不馈诒也,时加羞珍异。无日不数于六卿之门。国之材人,无不事也;亲自桓以下,无不恤也。公子鲍美而艳,襄夫人欲通之,而不可,乃助之施。昭公无道,国人奉公子鲍以因夫人。于是华元为右师,公孙友为左师,华耦为司马,鳞鱹为司徒,荡意诸为司城,公子朝为司寇。初,司城荡卒,公孙寿辞司城,请使意诸为之。既而告人曰:“君无道,吾官近,惧及焉。弃官,则族无所庇。子,身之贰也,姑纾死焉。虽亡子,犹不亡族。”
(传十六·五)既,夫人将使公田孟诸而杀之。公知之,尽以宝行。荡意诸曰:“盍适诸侯?”公曰:“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国人,诸侯谁纳我?且既为人君,而又为人臣,不如死。”尽以其宝赐左右而使行。夫人使谓司城去公。对曰:“臣之而逃其难,若后君何?”冬,十一月甲寅,宋昭公将田孟诸,未至,夫人王姬使帅甸攻而杀之。荡意诸死之。书曰“宋人弑其君杵臼”,君无道也。文公即位,使母弟须为司城。华耦卒,而使荡虺为司马。
文公(经十七·一)十有七年,春,晋人、卫人、陈人、郑人伐宋。
(经十七·二)夏,四月癸亥,葬我小君声姜。
(经十七·三)齐侯伐我西鄙。六月癸未,公及齐侯盟于谷。
(经十七·四)诸侯会于扈。
(经十七·五)秋,公至自谷。
(经十七·六)冬,公子遂如齐。
(传十七·一)十七年,春,晋荀林父、卫孔达、陈公孙宁、郑石楚伐宋,讨曰:“何故弑君?”犹立文公而还。卿不书,失其所也。
(传十七·二)夏,四月癸亥,葬声姜。有齐难,是以缓。
(传十七·三)齐侯伐我北鄙,襄仲请盟。六月,盟于谷。
(传十七·四)晋侯搜于黄父,遂复合诸侯于扈,平宋也。公不与会,齐难故也。书曰“诸侯”,无功也。于是晋侯不见郑伯,以为贰于楚也。郑子家使执讯而与之书,以告赵宣子,曰:“寡君即位三年,召蔡侯而与之事君。九月,蔡侯入于敝邑以行。敝邑以侯宣多之难,寡君是以不得与蔡侯偕。十一月,克减侯宣多,而随蔡侯以朝于执事。十二年六月,归生佐寡君之嫡夷,以请陈侯于楚而朝诸君。十四年七月,寡君又朝以蒇陈事。十五年五月,陈侯自敝邑往朝于君。往年正月,烛之武往朝夷也。八月,寡君又往朝。以陈、蔡之密迩于楚,而不敢贰焉,则敝邑之故也。虽敝邑之事君,何以不免?在位之中,一朝于襄,而再见于君。夷与孤之二三臣相及于绛。虽我小国,则蔑以过之矣。今大国曰:‘尔未逞吾志。’敝邑有亡,无以加焉。
(传十七·四)“古人有言曰:‘畏首畏尾,身其余几?’又曰:‘鹿死不择音。’小国之事大国也:德,则其人也;不德,则其鹿也,铤而走险,急何能择?命之罔极,亦知亡矣,将悉敝赋以待于倏。唯执事命之。文公二年六月壬申,朝于齐。四年,二月壬戌,为齐侵蔡,亦获成于楚。居大国之间,而从于强令,岂其罪也?大国若弗图,无所逃命。”晋巩朔行成于郑,赵穿、公婿池为质焉。
(传十七·五)秋,周甘歜败戎于邥垂,乘其饮酒也。
(传十七·六)冬,十月,郑太子夷、石楚为质于晋。
(传十七·七)襄仲如齐,拜谷之盟。复曰:“臣闻齐人将食鲁之麦。以臣观之,将不能。齐君之语偷。臧文仲有言曰:‘民主偷,必死。’”
文公(经十八·一)十有八年,春,王二月丁丑,公薨于台下。
(经十八·二)秦伯罃卒。
(经十八·三)夏,五月戊戌,齐人弑其君商人。
(经十八·四)六月癸酉,葬我君文公。
(经十八·五)秋,公子遂、叔孙得臣如齐。
(经十八·六)冬,十月,子卒。
(经十八·七)夫人姜氏归于齐。
(经十八·八)季孙行父如齐。
(经十八·九)莒弑其君庶其。
(传十八·一)十八年,春,齐侯戒师期,而有疾。医曰:“不及秋,将死。”公闻之,卜,曰:“尚无及期!”惠伯令龟。卜楚丘占之,曰:“齐侯不及期,非疾也;君亦不闻。令龟有咎。”二月丁丑,公薨。
(传十八·二)齐懿公之为公子也,与邴歜之父争田,弗胜。及即位,乃掘而刖之,而使歜仆。纳阎职之妻,而使职骖乘。夏,五月,公游于申池。二人浴于池,歜以扑抶职。职怒。歜曰:“人夺女妻而不怒,一抶女,庸何伤?”职曰:“与刖其父而弗能病者何如?”乃谋弑懿公,纳诸竹中。归,舍爵而行。齐人立公子元。
(传十八·三)六月,葬文公。
(传十八·四)秋,襄仲、庄叔如齐,惠公立故,且拜葬也。文公二妃敬嬴生宣公。敬嬴嬖而私事襄仲。宣公长,而属诸襄仲。襄仲欲立之,叔仲不可。仲见于齐侯而请之。齐侯新立,而欲亲鲁,许之。
(传十八·五)冬,十月,仲杀恶及视,而立宣公。书曰“子卒”,讳之也。仲以君命召惠伯,其宰公冉务人止之曰:“入必死。”叔仲曰:“死君命可也。”公冉务人曰:“若君命,可死;非君命,何听?”弗听,乃入,杀而埋之马矢之中。公冉务人奉其帑以奔蔡,既而复叔仲氏。
(传十八·六)夫人姜氏归于齐,大归也。将行,哭而过市,曰:“天乎!仲为不道,杀嫡立庶。”市人皆哭。鲁人谓之哀姜。
(传十八·七)莒纪公生太子仆,又生季佗,爱季佗而黜仆,且多行无礼于国。仆因国人以弑纪公,以其宝玉来奔,纳诸宣公。公命与之邑,曰:“今日必授!”季文子使司寇出诸竟,曰:“今日必达!”公问其故。季文子使大史克对曰:“先大夫臧文仲教行父事君之礼,行父奉以周旋,弗敢失队,曰:‘见有礼于其君者,事之,如孝子之养父母也;见无礼于其君者,诛之,如鹰鹯之逐鸟雀也。’先君周公制周礼曰:‘则以观德,德以处事,事以度功,功以食民。’作誓命曰:‘毁则为贼,掩贼为藏。窃贿为盗,盗器为奸。主藏之名,赖奸之用,为大凶德,有常无赦。在九刑不忘。’行父还观莒仆,莫可则也。孝敬、忠信为吉德,盗贼、藏奸为凶德。夫莒仆,则其孝敬,则弑君父矣;则其忠信,则窃宝玉矣。其人,则盗贼也;其器,则奸兆也。保而利之,则主藏也。以训则昏,民无则焉。不度于善,而皆在于凶德,是以去之。
(传十八·七)“昔高阳氏有才子八人:苍舒、隤敳、梼戭、大临、尨降、庭坚、仲容、叔达,齐、圣、广、渊、明、允、笃、诚,天下之民谓之八恺。高辛氏有才子八人:伯奋、仲堪、叔献、季仲、伯虎、仲熊、叔豹、季狸,忠、肃、共、懿、宣、慈、惠、和,天下之民谓之八元。此十六族也,世济其美,不陨其名。以至于尧,尧不能举。舜臣尧,举八恺,使主后土,以揆百事,莫不时序,地平天成。举八元,使布五教于四方,父义、母慈、兄友、弟共、子孝,内平外成。
(传十八·七)“昔帝鸿氏有不才子,掩义隐贼,好行凶德;丑类恶物。顽嚚不友,是与比周,天下之民谓之浑敦。少皞氏有不才子,毁信废忠,崇饰恶言;靖谮庸回,服谗搜慝,以诬盛德,天下之民谓之穷奇。颛顼氏有不才子,不可教训,不知话言;告之则顽,舍之则嚚,傲很明德,以乱天常,天下之民谓之梼杌。此三族也,世济其凶,增其恶名,以至于尧,尧不能去。缙云氏有不才子,贪于饮食,冒于货贿,侵欲崇侈,不可盈厌,聚敛积实,不知纪极,不分孤寡,不恤穷匮,天下之民以比三凶,谓之饕餮。舜臣尧,宾于四门,流四凶族,浑敦、穷奇、梼杌、饕餮,投诸四裔,以御螭魅。是以尧崩而天下如一,同心戴舜,以为天子,以其举十六相、去四凶也。故虞书数舜之功,曰‘慎徽五典,五典克从’,无违教也。曰‘纳于百揆,百揆时序’,无废事也。曰‘宾于四门,四门穆穆’,无凶人也。舜有大功二十而为天子,今行父虽未获一吉人,去一凶矣。于舜之功,二十之一也,庶几免于戾乎!”
(传十八·八)宋武氏之族道昭公子,将奉司城须以作乱。十二月,宋公杀母弟须及昭公子,使戴、庄、桓之族攻武氏于司马子伯之馆,遂出武、穆之族。使公孙师为司城。公子朝卒,使乐吕为司寇,以靖国人。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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